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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父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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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父與女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又一場大雪降下。

從關姑太太那裏出來,於瑤拽住祁寶盒:“八妹,你跟我來一下。”

祁寶盒答應一聲緊了緊鬥篷跟著於瑤到了她屋裏,於瑤先叫芍藥端了熱茶過來,等到祁寶盒坐下,於瑤從袖子裏拿出一張紙來遞給祁寶盒:“你四哥前幾天也不知道為什麽犯了愁,我問他他也不說,我看他寫了這一張紙,也不知道到底有啥幹系,你素來愛打聽事,懂的也多些,你幫我瞧瞧。”

祁寶盒一聽有關祁楓哪裏還敢輕忽,立馬拉了紙仔細看了好一會兒。

看過之後,祁寶盒皺起眉頭來苦思冥想。

於瑤也不敢打擾她,不但不敢說話,連呼吸聲都輕了好多。

過了好久祁寶盒才一拍桌子:“我知道了,四哥應該是為舉薦的事情犯了難。”

“舉薦?”於瑤楞了片刻,一副不明所以狀:“不是要考進士麽,還舉薦什麽?莫不是他不想考了,想直接當官?”

祁寶盒苦笑搖頭:“嫂子,事情哪有你想的那麽簡單,咱們大周朝進士考可不是那麽容易的。”

於瑤趕緊去問,弄了半天才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

說起來還是大周朝的科舉制度不完善,先前的秀才考,舉人試倒也挺像那麽回事,可這進士考就不一樣了,進士考之前幾乎所有來參加考試的舉子都會聚集到長安城,在年節到來之前,舉子們都會寫那等花團錦簇的文章去投到某位大臣或者皇族中人門下。

投過文章,若是寫的好,被某位朝臣或者皇子王爺看中,就會舉薦這個舉子,也或者帶著這個舉子參加什麽宴會、文會之類的幫他揚名。

等到春闈的時候,名聲大的那些舉子才有可能會被取中,尤其是殿試的時候,好些時候皇帝都不是看文章好壞取士。而是憑著名聲來分出一甲二甲來。

於瑤聽祁寶盒詳細解說完之後一張嘴張的老大,眼睛瞪的溜圓:“這也,這也太想不到了,考試不是公平公正麽。要都這麽搞,寒門可幾乎沒什麽人能夠取中的。”

“是啊。”祁寶盒跟著嘆了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誰叫如今士族勢大,皇帝想科考取士,士族又想霸占官位。所以只能這樣取得平衡,要不然,那些望族鬧起事來誰也兜不住啊。”

於瑤點了點頭:“也是這麽回事。”

她又指了指紙上那些個人名:“那這些人又是怎麽回事?”

祁寶盒一邊看一邊給於瑤解說:“這些都是出身望族的官員,不過,他們並不狂妄,對待寒門舉子倒也挺和善的,且上頭這些官員今年家中無有子弟參加科考,想必四哥是想走這些官員的門路,上頭寫的那些文房四寶啊,古畫古扇之類的應該都是各官員的喜好。”

敢情這是想弄出一份送禮名單來。然後再選取最有可能幫忙的那個人了。

於瑤一瞬間明白過來。

又聽祁寶盒道:“四哥應該還沒考慮好,不知道投到誰人門下吧。”

於瑤點頭,也跟著費心思量,一邊想一邊問:“這上頭怎麽沒寫關家出身的官員?”

祁寶盒瞅了於瑤一眼:“你傻了,今年關家也有子弟要參加科考的,咱們就是跟關家關系再好,能好得過人家本家子弟?你也甭問我怎麽不找謝家,謝家是武將,和文人不挨邊。”

“那可怎麽辦?”於瑤也跟著心煩起來,拿過紙來好好的瞧了瞧。拽起祁寶盒來:“咱們去問問關姑太太如何?”

祁寶盒一聽也笑了:“這倒是個好主意,關姑太太去世的相公就是文人,她又出身關家,想來對這些比咱們清楚。”

姑嫂兩個也顧不上再歇著。都穿好大衣裳相攜又去了關姑太太那裏。

關姑太太才清靜些就看著這倆人又來,還當兩個人掉了什麽東西,才說要問,就看著於瑤進門就把丫頭都打發出去,之後神神秘秘拿出一張紙來就問,問的還是科考有關的事情。

關姑太太挺無奈的。可還是仔細的替她們考慮。

看了一會兒名單,關姑太太把如今朝堂局勢想了想,敲了敲桌子:“要叫我說,這紙上的人都不合適,若真想要一擊必中,倒不如投到長樂駙馬門下。”

“長樂駙馬?”於瑤和祁寶盒都挺吃驚的。

關姑太太點頭:“就是長樂駙馬……”

長樂公主府

長樂駙馬祁振引著一個穿著淡紫長袍,頭戴紫金冠,身披紫貂皮披風的中年男子進門,一邊走,祁振一邊笑道:“父皇大駕光臨兒臣未能遠迎,還望父皇恕罪。”

被祁振引著的就是當今天子承平帝,他擺了擺手笑了笑:“無妨,朕聽說長樂病了特意來看看。”

“公主並不知道父皇要來,如今還在屋中躺著,要不要叫兒臣去喚公主?”祁振陪笑問了一句。

承平帝幾步進了正廳,坐下來彈彈衣襟上沾的雪:“既然病了就躺著,別折騰她了,朕先坐一會兒再瞧她去。”

祁振應了一聲叫侍女端上茶來。

端茶的侍女著銀紅小襖,彈墨長裙,罩著淺紅的比甲,顯的身材修長苗條,身姿很是不錯。

她緩步輕移端了官窯白瓷小碗裝著的茶,輕輕放下就退到一邊。

承平帝看了幾眼,見這侍女容長臉大眼睛,皮膚挺白,只是並不太細嫩,另外,嘴邊一顆黑痣有點不和諧,就覺得挺刺眼,一擺手:“下去吧。”

侍女趕緊退了出去,承平帝喝了口茶:“這龍鳳團茶倒是不錯,就是煮茶人手藝不算太好,水有點老了,茶放的也有些多,味道就嗆人些。”

祁振一聽連連稱是,一邊抹汗一邊道:“兒臣叫人再煮了來。”

承平帝嘆口氣:“罷,罷,不必了,再煮了也是這樣,又何必再折騰。朕這幾天啊,就沒一點順心的事。”

祁振一聽就明白過來,宮中長的最美的淑妃前兒去了,其餘的嬪妃美人都不及淑妃美艷動人。承平帝看著了心情就十分不好,這幾日連寫字畫畫都沒什麽興致,畫出來的畫作不是覺得這裏不好就是那裏不好,就索性把什麽都丟開手出來散散心。

“父皇心情不好,兒臣感同身受。兒臣叫人好好的找找,看看能不能找著叫父皇合意的美人。”祁振垂頭細語一句,又叫了一個侍女進來,這個侍女倒是比先前那個長的更好,承平帝看了雖也覺得不滿意,可也能湊和著站在跟前服侍,便也沒攆下去。

他長嘆一聲:“這天下的美人怎麽就那麽少呢,這麽些年,除了淑妃,再沒一個叫朕合心意的。”

承平帝一低頭看著侍女那雙大腳。心裏又是一陣煩悶:“一個女人這樣大的腳實在太難看了,罷,下去吧。”

祁振一聽趕緊把侍女攆了下去,更加戰戰兢兢的服侍承平帝。

又過一會兒,承平帝隨身大太監宋柱帶著一個穿著嫩綠衣裙的女子過來,女子一張蘋果圓臉,一雙大眼睛,不笑的時候也是嘴角彎彎看著挺喜興,承平帝看了幾眼點頭默認了:“倒也能瞧得過眼,只要不細瞧。也湊和著能做些端茶倒水的活計。”

女子的臉上多了幾分僵硬,緩步走到承平帝身後垂頭恭敬的站在一旁。

祁振告了聲罪出去,不一會兒帶著一個小廝抱了一大捆的畫卷進來,一副副的展開和承平帝品評。

承平帝一張張的畫作看下去。看過幾張之後擺手道:“佑之啊,你這一年恐怕沒什麽心思研究繪畫一途,我看你這些畫作一點長進都沒有。”

祁振的汗流的更多了,也顧不上擦:“兒臣,兒臣確實沒怎麽用心思。”

“你啊。”承平帝點著祁振訓道:“別總是跟那些個歌妓胡鬧,那都是玩藝。平常玩玩也就算了,只不許太過,也不能玩物喪志。”

“是,是。”祁振連聲保證:“兒臣以後註意。”

承平帝繼續訓道:“朕的長樂是個賢惠的,她性好由著你,可你也不能不註意,往後對長樂好點,別叫她再氣著,你跟長樂才是正經夫妻,得好好過一輩子的,雖說長樂不拿公主的架子,可你怎麽著也得敬著她些啊。”

承平帝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祁振哪裏敢說半個不字,一疊聲的認罪,又保證以後必然好好對待長樂公主。

這是自己女婿,又和承平帝志趣相投,承平帝也不能不給祁振面子,訓了幾句也就過去了。

隨後,他叫祁振帶路,帶著宋柱一徑去了長樂公主房裏。

進門就聞到一股子藥味,承平帝皺了皺眉,等著侍女打起簾子,承平帝進去細一瞧,就見長樂公了臉色蒼白骨瘦如柴的半靠在床上,看著長樂這個樣子,承平帝也挺不好受的。

眼瞧長樂要下床見禮,承平帝幾步過去扶住她:“病成這個樣子不好好歇著還折騰什麽,趕緊坐好。”

這一扶,承平帝就看著長樂右邊臉頰上一個大紅疙瘩,這個疙瘩叫長樂本來挺美的一張臉弄的不好看了,看著挺可惜的,就好像完美的藝術品有了瑕疵一般,叫承平帝別扭的不行。

他這一別扭,和長樂說話就沒有原先那樣和氣,離長樂也遠了點。

不過安慰長樂幾句,承平帝就起身要走,長樂要送,承平帝訓了她幾句她才消停下來。

從長樂屋裏出來,承平帝摸摸他自己的右臉,想到長樂臉上那個疙瘩,忍不住都想打寒戰。

祁振沒有發現承平帝的不對勁,一徑笑著要引承平帝去後園暖房中歇著,承平帝卻指了件事要走,祁振無奈只得送承平帝出門。

眼瞧著承平帝上了暖轎回宮,祁振才摸著汗一陣後怕,心說幸好今兒把那幾個歌妓打發到別院去了,不然真叫承平帝看到還不知道要怎麽挨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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